论中国古代“情判”司法传统/张福坤(7)
(一)婚姻类案件
清朝袁枚曾经审理过《偷香》一案:
照得被告宋雅秋。以相如宋玉之才。作奏曲窺垣之行。地非汉皋,何來解佩遺铛之女。舟非漁父,摹入桃源月窟之花。在闺中突见不速之客,芳心吓碎。在书生以为风流之事,前式尚存。于是船舱变做洞房,野合且随双宿。何料启碇 三更,已看愈行愈远。遂以于飞一月,居然怜我怜卿。臥榻之旁,岂容鼾睡。釜底之鱼,犹效鰈泳。既而图穷匕见。讶吟声之忽來,事泄人随。出明珠于椟底,斯文受难,竟作阶下之罪囚。縲紲为灾,有辱三楚之名士。貌羡东家,比嫦娥而有过。赋成好色,吐珠玉以无穷。以才子配佳人,天心有在。结旧欢为新好,大令为媒。此判。(P71-72)
秀才宋雅秋与船夫之女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两情相悦而私自结合,待被发现而诉至官府时,却得到司法官的成全。此案为古代“情判”的典型。
(二)财产类案件
《明公书判清明集》中曾记载“阿章赎产之诉”一案:
阿章绍定年间,将住房两间并地基作三契,卖于徐麟,计钱一百五贯。当是时,阿章寡妇也,徐鼎孙,卑幼也,律之条令,阿章固不当卖。但阿章一贫彻骨,他无产业,夫男俱亡,两孙年幼,有可鬻以糊其口者,急于求售,要亦出于大不得已也。……楚人亡弓,楚人得之,何忍迫之出外,而使一老二孤无所归乎?此阿章所以为尚可赎也。但又据徐十二供,阿章离业已久,只因徐麟挟仇,教唆兴词。若果如是,则又难堕小人奸计,以滋无根之诉。大率官司予决,只有一可一否,不应两开其说。但本府未审阿章果曾离业与否,难以遽为一定之论。今两词并不到府,暑天又不欲牵连追对,宗族有争,所合审处。欲牒昌化佐官,更与从公契勘,限五日结绝,申。(P164)
阿章已经将本人房产出卖,本来无可赎之理,况且阿章受人教唆,挑起词诉,更属不当,但是考虑到其孤儿寡母处境艰难,司法官在审判时必须重视这一情形,即必须参酌人之常情,其中本案中既有司法官对孤儿寡母的同情,也有阿章与徐十二的嫂叔亲情。如果完全依法判案,判处阿章不得赎回房产,势必违背人情,不会得到良好的社会效果。
(三)刑事类案件
王世名,字时望,武义人。父良,与族子俊同居争屋,为俊殴死。世名年十七,恐残父尸,不忍就理,乃佯听其输田议和。凡田所入,辄易价封识。俊有所馈,亦佯受之。而潜绘父像悬密室,绘己像于旁,带刀侍,朝夕泣拜,且购一刃,铭“报仇”二字,母妻不知也。服阕,为诸生。及生子数月,谓母妻曰:“吾已有后,可以死矣。”一日,俊自外醉归,世名挺刃迎击之,立毙。出号于众,入白母,即取前封识者诣吏请死。时万历九年二月,去父死六年矣。知县陈某曰:“此孝子也,不可置狱。”别馆之,而上其事于府。府檄金华知县汪大受来讯。世名请死,大受曰:“检尸有伤,尔可无死。”曰:“吾惟不忍残父尸,以至今日。不然,何待六年。乞放归辞母乃就死。”许之。归,母迎而泣。世名曰:“身者,父之遗也。以父之遗为父死,虽离母,得从父矣,何憾。”顷之,大受至,县人奔走直世名者以千计。大受乃令人舁致父棺,将开视之。世名大恸,以头触阶石,血流殷地。大受及旁观者咸为陨涕,乃令舁柩去,将白上官免检尸,以全孝子。世名曰:“此非法也,非法无君,何以生为。”遂不食而死。妻俞氏,抚孤三载,自缢以殉,旌其门曰孝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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