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代“情判”司法传统/张福坤(6)
清朝著名廉吏于成龙任广西罗城县令时审理的一起少女抗婚案件的判词:
关雎咏好逑之什, 周礼重嫁娶之仪。男欢女悦, 原属恒情。夫唱妇随,斯称良偶。钱万青誉擅雕龙, 才雄倚马; 冯婉姑吟工柳絮, 夙号针神。初则情传素简, 频来问字之书; 继则梦隐巫山, 竟作偷香之客。以西席嘉宾, 作东床之快婿, 方谓情天不老,琴瑟欢谐。谁知孽海无边, 风波忽起。彼吕豹变者, 本刁顽无耻, 好色登徒;恃财势之通神, 乃因缘而作合。婢女无知, 中其狡计; 冯父昏馈, 竟听谗言。遂以彩凤而随鸦, 乃使张冠而李戴。婉姑守贞不二, 至死靡他, 挥颈血以溅凶徒, 志岂可夺? 排众难而诉令长, 智有难能。仍宜复尔前盟, 偿尔素愿。月明三五, 堪谐夙世之欢; 花烛一双,永缔百年之好。冯汝棠贪富嫌贫, 弃良即丑, 利欲熏其良知, 女儿竟为奇货。须知令甲无私, 本宜惩究。姑念缇萦泣请, 暂免杖笞。吕豹变刁滑纨绔, 市井淫徒, 破人骨肉, 败人伉俪,其情可诛, 其罪难赦, 应予杖责, 儆彼冥顽。此判。[20]
四、“情判”司法案例与审判实践
(一)婚姻类案件
清朝袁枚曾经审理过《偷香》一案:
照得被告宋雅秋。以相如宋玉之才。作奏曲窺垣之行。地非汉皋,何來解佩遺铛之女。舟非漁父,摹入桃源月窟之花。在闺中突见不速之客,芳心吓碎。在书生以为风流之事,前式尚存。于是船舱变做洞房,野合且随双宿。何料启碇 三更,已看愈行愈远。遂以于飞一月,居然怜我怜卿。臥榻之旁,岂容鼾睡。釜底之鱼,犹效鰈泳。既而图穷匕见。讶吟声之忽來,事泄人随。出明珠于椟底,斯文受难,竟作阶下之罪囚。縲紲为灾,有辱三楚之名士。貌羡东家,比嫦娥而有过。赋成好色,吐珠玉以无穷。以才子配佳人,天心有在。结旧欢为新好,大令为媒。此判。[21]P71-72)
秀才宋雅秋与船夫之女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两情相悦而私自结合,待被发现而诉至官府时,却得到司法官的成全。此案为古代“情判”的典型。
(二)财产类案件
《明公书判清明集》中曾记载“阿章赎产之诉”一案:
阿章绍定年间,将住房两间并地基作三契,卖于徐麟,计钱一百五贯。当是时,阿章寡妇也,徐鼎孙,卑幼也,律之条令,阿章固不当卖。但阿章一贫彻骨,他无产业,夫男俱亡,两孙年幼,有可鬻以糊其口者,急于求售,要亦出于大不得已也。……楚人亡弓,楚人得之,何忍迫之出外,而使一老二孤无所归乎?此阿章所以为尚可赎也。但又据徐十二供,阿章离业已久,只因徐麟挟仇,教唆兴词。若果如是,则又难堕小人奸计,以滋无根之诉。大率官司予决,只有一可一否,不应两开其说。但本府未审阿章果曾离业与否,难以遽为一定之论。今两词并不到府,暑天又不欲牵连追对,宗族有争,所合审处。欲牒昌化佐官,更与从公契勘,限五日结绝,申。[22] (P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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