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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北京胡同,说城市规划,谈法制建设/周大伟(5)

使胡同里的原住民留下来,不应该让他们从生活多年的地方消失。我想,没有人反对这个美妙的建议。但是,光是空喊口号有什么用呢?谁来为这些原住民买单呢?据了解,胡同里一个7平米的房子可能落着8个人的户口,在目前已经挤成一团的胡同里,谁有资格留下?谁有义务搬迁?在海内外合力的作用下,北京胡同的拆迁成本正直逼天文数字。联合国能为这些因为分配不公而不断涌入上访大军的人们作主吗?在目前如同高压锅的氛围里,人们看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任何希望。

前不久,我和一个北京出租车司机在路上聊天。他告诉我,他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北京的胡同里。打小就盼着有一天能把胡同拆了,全家搬进楼房里住。不过,最近他改主意了。现如今听说北京的胡同在老外的眼里真成了古董,这回可算是熬出头了。一定要逮个机会捞一把。他说,其实那些老外都是傻冒, 等他们住进去就想明白了。谁让他们爷爷那辈当八国联军欺负咱们来着,我们能蒙他一个算一个。听着他的话,我心里说:这北京人,也真够孙子的。

在这个世界上,叶公好龙的故事其实一直在上演着。前不久,头几批在北京购买了胡同里房子的外籍人士们已经开始大呼上当了。他们搬进胡同后,马上就开始不停地抱怨各种设施的陈旧和不方便或不够现代,似乎才意识到这胡同是百年前的老玩意儿,他们开始感到住在胡同里并不像原来想象得那样舒适,他们甚至对原先赞美有加的胡同建筑格局都发生怀疑。他们终于发现,就像北京传统小吃里的小窝头驴打滚和豆腐汁,偶尔吃几次还行,要是让他们天天吃,无论从口味还是从营养的角度看,恐怕是很难习惯的。

当北京的第一条胡同被拆除时,新的文明在北京拉开了序幕;当最后一条胡同被拆除时,北京的文明开始谢幕了。生活是复杂的,但又往往如此简单。北京不可能只拘泥于老祖宗留下的四合院,我们总要给我们的后代留下些更好的东西。不过别担心,胡同不会被拆光的。 但是假如有人非要找回当年骆驼祥子那年月的感觉,无疑也是徒劳的。 正如毛泽东有诗指点:“秋风萧瑟今又是,换了人间”。

我想,北京这些胡同拆了以后,也不要再盖什么大楼大厦了,多种植些绿草和建一些街心花园。不要以物为本,还是以人为本为好。如果以人为本,还是以大多数人“为本”为好。 北京太拥挤了,空气太不好了;北京人民真的很生气,后果也挺严重。还是给人们多提供一些能舒舒服服呼吸的地方吧!

《城市中国》:既然是换了人间,那么您觉得有哪些变化的趋势呢?

周: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我想,如果说“换了人间”,今天的主要变化是中产阶级人群的崛起。相似于19世纪的欧洲,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社会结构正在被奇迹般地分化,在百姓与官僚之间,一种新力量正在健康与病态共存地生长着。这种新的力量就是中产阶层。他们代表一种崭新的生命力,在这种力量背后是知识有价、技术商品化、物欲、私有财产、个人主义、追求平等、反官僚制度。首先他们借助于商业力量寻求自己的立身之地,然后他们借助知识权威来寻找自己的话语空间。借助全球化运动,中国正在体验和温习100年前欧洲的革命性变化。著名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颇为意外地发现,在第三世界现代化的过程中,中产阶级总是最为革命的群体,在维护个人利益、鼓吹自由民主和反对官僚统治问题上,他们比蓝领工人以及贫困农民更有自觉意识。而长期以来被推崇为革命最彻底的后者,事实上更倾向于以革命的名义将抢劫合法化。其不择手段的后果,往往导致对社会资源的极大破坏。当然,中产阶级壮大后,又会显露出其保守的特征,然而这对社会的稳定又极为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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